菱兰一千个个不愿意,和温凝一起,戴着帷帽,避开人流,寻了间偏僻的当铺,变卖首饰。

菱兰也一万个不理解,跟在温凝后面絮絮叨叨:“姑娘,你若是缺银子用,我去找管家支一些,老爷在银钱上向来不紧着您的。再不济咱们去找大公子,大公子最疼您了,哪舍得您变卖自己的首饰啊……”

“姑娘,这些首饰好不容易攒下来的,有些珍品,匠人都已过世,无法复刻,您怎么舍得卖了呢……”

不管菱兰说什么,温凝都不为所动。

现在不卖,迟早有一天要卖。她不想惹人耳目,这次只捡了些轻便又值钱的,家里那些成套成套的,日后再想办法处理。

“姑娘……”

最后从当铺出来的时候,菱兰眼眶子都是红的。

她可真是太舍不得了。那些都是日后姑娘嫁人的门面啊!

温凝并未过多解释,拿着银票,带着菱兰,折身去了兵部。

她要去兵部找二哥温祁,那样荒诞的事情,她也只能找荒唐的温祁,才会愿意出手帮她。

两人抵达兵部的时候,正是下值的时间。

温祁虽在兵部,但负责管理军籍,算起来也是一个文职。他模样本就比温阑更加清俊,眉眼间还多几分顽劣的不羁,甫一走出来,便在一众人等中格外显眼。

“二公子!”菱兰在墙角小心地叫唤。

温祁一眼看到两个姑娘站在兵部门口,戴着帷帽,娇娇弱弱的,怔愣一下便认出是温凝和菱兰,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你们怎么来了?”

温凝有许久未见温祁。

她这个二哥,自小机灵,鬼主意多,当年带她钻狗洞出去玩儿,就是他怂恿温阑同意的。成年之后他依旧主意多,想法多,常常做些出格的事情,之前说要从商,温庭春坚决不允,为他在兵部谋了职后,他就赌气似的干脆住在兵部,逢休沐才回去一家人吃顿饭。

近两个月说是兵部繁忙,连休沐都没有回去了。

“二哥哥,我们一起喝杯茶?”温凝掀开帷帽的一角,望着他笑。

两人寻了间茶馆,在包厢落座。

菱兰在一旁侍茶,顺道竖起耳朵,听温凝换了那些银票来找二公子是想做什么。

温凝也直接,一杯茶水下肚便对温祁道:“二哥哥,阿凝前来,是有件事想找二哥哥帮忙。”

声音软软甜甜的,温祁眉头一扬,便知这妹妹要他帮忙的不是小事。

但妹妹是自家的,他向来乐意惯着,便笑着道:“何事让阿凝都等不及,特地跑来兵部找二哥了?说来听听。”

温凝浅饮了一口茶,轻咳一声,局促地拿帕子擦了下嘴角,才垂着眼道:“二哥哥,阿凝近来……近来看中一名书生……”

菱兰斟茶的手一抖,差点把茶壶都抖掉了。

温祁也极为意外地看着自家懂事之后便尤为含蓄的妹妹。

“但那书生似乎对阿凝无意……”温凝忧愁地皱起眉,“前几日阿凝请大哥从中做和,安排我与他私下见了一面,他表现得兴趣缺缺。”

温凝深深地叹口气:“这几日我让菱兰帮我送的书信,他也一封未回。恐怕连看都不曾看过,是不是菱兰?”

正想着自己姑娘那表现,人家王公子想看中都不成啊的菱兰突然被点到名,怔了下,结结巴巴道:“是……是的……”

温祁一脸“你们还能做出这种事”的表情,显然对她这番说辞有些怀疑。

“你该不会是和沈晋出了什么坏主意,做了个笼子给二哥钻吧?”

温凝和沈晋的婚约告吹,温祁自然知道。

只是在他看来,温凝和沈晋情投意合,温凝更是一门心思都在他身上,几个月前还托他找同僚打听沈晋在军中的情况,哪会那么容易移情别恋?还做出私会男子这等出格的事情来。

“二哥哥,阿凝对沈二公子只是兄妹之情,婚约都解了,你就不要拿这件事揶揄阿凝了。”温凝扯了扯温祁的袖子,一双水色的眸子巴巴望着他。

温祁爱酒,但从来浅尝辄止,不会贪杯,因此身上并没有酒气,反倒是一股宜人的茶香。

他垂着眸子低低看自家妹妹。

发现她一双眼眸清透无波,提起与沈晋的婚约,竟当真坦坦荡荡,半点躲闪的情愫都无。

莫非她说的是真话?

“你啊!”温祁掐了一把温凝的脸,“说罢,那书生什么情况,你又打算怎么做?”

温凝马上开心地笑起来:“就知道二哥哥最疼我了!”

“那书生或许二哥也听过,就是此次春闱会试的会元,叫王宥。”

温祁浅浅喝着茶。他还真听过,此人近来在京中风头甚盛,在兵部都偶尔听人提及。

“二哥哥,此人文采斐然,玉树临风,且长得极为俊俏,几日后的殿试,他必会博得头筹,不止会是大胤第一位六元及第的状元,还会是大胤最为潇洒的状元!”

温凝近来演爱慕王宥都要演出心得了,此刻的倾慕表情做得极为自然,说起王宥来两眼都要放光了。

但接下来那光暗了暗,她颓丧地叹口气:“可惜前几日阿凝未能得他青睐,几日后殿试成绩出来,以他的才华气度,若得榜首,哪里是阿凝能肖想的?”

“所以?”温祁噙着笑看她。

温凝舔舔唇,将椅子挪得与温祁更近,人也凑他更近,望着他轻声道:“二哥哥……阿凝想……想放榜那日,榜下捉婿!”

啪——

这次菱兰手里的茶壶是怎么都没握住,惊得碎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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