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的王爷的朝服是藏青色的,谢蕴穿着很显白。

谭怿本来想送谢蕴去上早朝的,可陈卓言却推着轮椅的手不撒,为了不让谢蕴因为迟了被人说他才悻悻松开手。

谭怿盯着陈卓言,说道:“小心别给磕着碰着,不然回来我定要你好看。”

陈卓言直接无视谭怿,就将人抱进马车里,安置好后才出来驾车。

谭怿盯着远去的马车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今天谢蕴要面临什么啊!

宫门口,陈卓言缓缓停下马车从后面架子上将他昨晚找人新做的轮椅拿了下来,谢蕴的那个已经不能说旧了,要是谢蕴再重上三分他保证那个轮椅就散架了。

谢蕴被陈卓言抱着下马车的时候就感觉到很多视线往他这边看过来,他一抬头就看到祁楚洵倚着宫门口的墙打量自己。

陈卓言没有理会那些看着他们的人,将谢蕴安稳的放在轮椅上后,说道:“王爷,别管他们。”他不会安慰人,可他觉得这会儿不说什么好像不好。

谢蕴先是一愣就仰头笑了起来,他指着陈卓言因为抱自己别起来的下衣摆,说道:“没想到你还会安慰人啊!”一天的相处让他觉得陈卓言对自己没有什么恶意,这就够了。

陈卓言没想到谢蕴会笑,他连忙将那别起来的衣摆放下来后就推着谢蕴往门口走去。

他当时为什么会被派给谢蕴呢?

要说父亲的安排那是一小部分,绝大部分是他想来看看这个人,近距离的看看他,他不想像小时候一样站的那么远。

他比谢蕴小三岁,在书院的时候他见过谢蕴,但只能远远的看着谢蕴,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不配与那人站在一处,那时谢蕴是被器重的皇孙,而自己只是一个将军庶子。

得知谢蕴离开阈都后他就一头扎进了军营,这三年里他好多次路过甘州,他想去看谢蕴,可又不敢,在得知谢蕴要回来时,他偶然听到父亲和大哥的话,然后就请命成为统领守着谢蕴,将谢蕴每日不怎么重要的行踪告知父亲就是他能够来守着谢蕴的条件,他答应了父亲,他也这么做了。

从昨天见到谢蕴到刚刚他笑之前,他以为那个爱笑的谢蕴消失了,看着谢蕴时常皱眉他的心也跟着难受,可他不能表现出来,一旦表现出他对谢蕴的心疼,他父亲肯定会将自己调离谢蕴,那对谢蕴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祁楚洵也看到谢蕴对着陈卓言笑的那一幕,不知为何,他觉得格外的刺眼,微微调了一个姿势让自己看不到谢蕴,然后和身边人有一下没一下的聊着。

“大人可有心仪之人啊?”

说话的是站在祁楚洵身边的刘尚书刘林,他弯着眼睛笑眯眯的看着祁楚洵。

祁楚洵理了一下因为靠墙有些皱起了的衣袍,笑道:“怎么,刘尚书这是想给我说亲还是想将自己女儿嫁与我啊?”

谁人不知道刘尚书的嫡女是刘贵妃,这个刘林也是因为那贵妃女儿才爬上吏部尚书的位置,他现在跟自己说这话八成是想将他女儿塞给自己。

刘林听到祁楚洵一下子点破他的话笑的有些别扭,说道:“我没这意思.....”

就在众人各自扎堆聊天时,常乐喊了一嗓子,各自按着顺序进了大殿。

谢蕴因为身体原因是被几个小太监抬上去的。

谢蕴看着尊位上的人眼里没了刚刚和陈卓言说笑的温热,众人参拜唯独他坐在轮椅上低下头。

安诚帝扫了一圈后,说道:“众爱卿平身吧!”

“谢陛下!”

等众人起身后常乐看了一眼安诚帝,然后往前移了一小步,拉着嗓子:“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底下人这才有了声响。

“臣有本要奏!”

谢蕴因为站的比较靠前,声音是从后面发出的,他微微侧倾头看到一个身着从三品的人从队列中站了出来,先是举着自己的笏后面压着一份奏折跪下后行了叩首之礼,说道:“臣有本要奏。”

安诚帝看着下面跪着的人一时头疼,每每早朝这个杨德清就举着他那烂板儿开始数落他看不惯的人,他就不明白了,这个人怎么做到每天都愤愤不平啊!心里虽是如此,但安诚帝平静开口道:“杨爱卿,要奏何事啊?”

杨德清这才直起身子看着安诚帝,将手里的奏折递给下来的常哲,才说道:“臣恳求陛下彻查灵州。”说完直直一个响头就磕了下去。

听的其余朝臣都皱起眉头。

谢蕴看着杨德清,想起谭怿说过关于此人的事迹。他的女儿是眼下很受宠的贤妃,之前皇帝在一次宴会上就看上了杨德清的女儿,按理说天子看上自己女儿那是好事儿,可这个杨德清却死活不应,最后皇帝没办法谈和就直接下旨将人带进宫里,那段时间杨德清一到上朝进言时就跟皇帝对着干,时间久了皇帝也就烦了,眼看着要找个由头治治杨德清时杨贤妃有了孩子,最后皇帝是看在杨德清是贤妃父亲的面子上才没了后续。

可他今日说的是要彻查灵州,那可是陈皇后的侄儿管着的地方啊!杨德清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不怕皇帝治他的罪吗?

安诚帝听完脸色果然就不好了,他将常乐刚刚呈上来的折子摔了下去,指着杨德清说道:“朕看杨爱卿最近有些累了,就准爱卿休息一段时间吧!”

杨德清一脸不可信的看着安诚帝,他这是要停自己的职?

杨德清:“陛下,您.....”他知道这事儿牵扯很广,可要是不趁早拔出,以后就控制不住了啊!

安诚帝挥了挥手,说道:“杨德清病了,找人送去太医署。”

杨德清组织自己语言时就被人压着出了朝堂。

谢蕴嗅到不对劲,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也就眼观鼻口关心的安静的站着。

现在看来朝堂并不是像表面那么平静啊!

谢蕴听着一个接着一个老头说完就看到祁楚洵也出来了,只是那人说了什么他没怎么注意,等他反应过来时安诚帝已经走了,他甩了甩头准备自己出去,结果他还没动,身后就有人轻轻推动他往出走。

谢蕴一转头就看到祁楚洵那张脸,有些欠收拾。

祁楚洵轻轻推着小声说道:“王爷,一个人啊!那我勉为其难的推你走走吧!”

谢蕴听到祁楚洵那更欠收拾的话嘴角不自觉的抽了一下,说道:“不麻烦大人了,陈统领在等我。”鬼知道他又想干什么!

两人刚出大殿,他们站在上面,陈卓言此时就候在门口,从这里一眼就能看到。祁楚洵眸子转了一下,然后将谢蕴一把拎起来一只手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抓着轮椅从上面走了下来。

谢蕴被祁楚洵的动作吓到了,他看着那些零零散散的大臣回想昨日祁楚洵说的那些话脸开始发烫,他推了一下紧箍着自己的祁楚洵,说道:“你放我下来。”

祁楚洵才不管那些人怎么看他,这三年他做的过分的事儿多了,抱着一个废了双腿的人下楼根本不算什么。他轻轻颠了一下怀里的人笑道:“含远,你这就见外了,今晚之后我们就不分彼此了,我早早抱你一下怎么了?”

谢蕴被颠的更难受了。谭怿抱过他,陈卓言也抱过他,就连刚刚两个太监为了让他进殿也是抱他上去的,可被他们抱和被祁楚洵抱却是两个感觉,他觉得祁楚洵的怀里太烫,他待不住,他又使劲推了一下还是没推动,声音里夹杂怒气说道:“皇帝准不准还得另说,你这样抱着我对你名声不好。”他已经背了骂名,他不想让其他人因为自己染上不好的名声。

祁楚洵下来后将人又小心的放在轮椅上,然后笑道:“放心,小爷我在这阈都三年了,从没有在乎过什么名声,抱你一下还不至于毁人声誉。”一顿,然后靠近谢蕴的耳边:“还有,你只能是我的,他不同意我就抢,抢回我们西楚锁起来。”

谢蕴低着头不语。

陈卓言过来时看到谢蕴表情不怎么对,他对着祁楚洵微微行礼,说道:“臣见过大人。”祁楚洵虽然任的是没实权的职,可好歹是从二品,他见了不能不拜。

“起来吧!之前也没见你这么恭敬啊!”祁楚洵说完看向谢蕴:“晚上我去接你。”然后不待谢蕴什么反应就将人塞回轮椅后大步离开。

谢蕴瞪了一眼祁楚洵的后背,要不是他有死穴在祁楚洵的手里,他才不会这么受制。

陈卓言听到了祁楚洵的话,眉头轻轻一皱,问道:“王爷,祁公子他什么意思?”绕开祁楚洵他还是愿意称其公子,毕竟这公子是实打实有分量的,那什么从二品武将只是一根栓狗的绳罢了。

谢蕴摇了摇头没说话。

陈卓言看谢蕴没说话就推着往回走了。


"

点击阅读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