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何姐走进了她家的那个楼道口内,我在心中暗暗祈祷:但愿何姐能够镇定自若、顺利归来。

同时,我再次分析着郭建龙冒险重回银州市的真实目的。难道他蛰伏二十多年,就为了今天来报仇?这个理由似乎不那么充足。但可以肯定的是,找我报仇绝对是他此行的目的之一!如果这个推断成立的话,那么我本人以及我的家人目前的处境就是非常危险的!特别是我的太太绝对是郭建龙报复的目标之一!

我突然想到应该给我太太打个电话,提醒她加强自身保护意识,又一想,电话里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反倒是让她更加惶恐不安,不如今晚或明天当面向她解释一下;又或者让她先搬到岳父母家短暂住一段时间。又一想,这样也不行!这不是把危险引到岳父母身上来了吗!这个绝对不行!

就这样,自己刚想出一个主意,接着被我否定一个。反复了几次,我心情烦躁起来。心里发狠地想:都是这个狗日的郭建龙!他把我的平静生活打乱了!被这样一个丧心病狂的危险人物盯上,谁都不会舒服!因为这些狗日的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

这时,我突然看到何姐家的厨房灯亮了!

我赶紧把全部的注意力投向了何姐家的厨房。我隐约看到何姐在厨房内忙碌的身影,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生怕漏掉任何一个细节。此时,我看到她把那扇窗户打开了!她开得很小。这是我们预先就约定好的暗号!说明房间内只有一个歹徒!我顿时心中大喜,何姐真的是好样的!感谢她把重要的情报及时传达给了我。我马上把车灯亮了两下,是想告诉她我已经收到了她传递的信息!但是这个亮车灯的动作却不是我们预先约定的信号,不知她是否看到了车灯的闪亮,是不是理解了这个信号的含义。她出征前,情况紧急,我也没想到那么周全的应对方案。只是希望何姐自己能领会。

既然只有郭建龙一个人,老子还怕个球!爷就去会会这个家伙,如果有机会,就弄死他!必须想办法解除这个毒瘤!不然,我和我的家人就时刻面临着危险!因为他已经说过了,是来找我报复的!那我跟他之间就是死敌!不死不休!

想到这里,我下了车,打开后备厢,拿出一包衣服,那里装着我的一身运动装以及运动鞋。

我回到车内,把身上的西装脱下,换上了运动装,皮鞋脱下穿上了运动鞋。本来还想要找一件改锥别在身上作为防身武器,又一想,只要我进得了何姐家的厨房,还不是随便就可以找一件东西作武器?

于是,我就坐在驾驶位上,推算着何姐做饭所用的时间。何姐是八点十分左右进的家,现在是九点。这样算起来,何姐应该已经把饭做好了!这也就意味着到了我行动的时间。

我下了车,却有意没有锁车门,想着撤退时比较方便。我一路往何姐家的楼门处走,不经意地扫视了一下周围,没发现任何异常情况。

来到何姐家的楼下,左右看看没人,我纵身一跃,身体已经吊在一楼与二楼接触的楼砖上,然后我一个卷体向上,人已经到了二楼的窗台上,然后我慢慢站起来,双手抓住从楼顶直达地面的排水管道,运足了力气,“蹭蹭蹭”攀了上去,眨眼就到了何姐家的窗户台下。我侧耳一听,有人在客厅吃饭。这应该是郭建龙在吃饭。

我把那扇窗户推宽了一些,双手一撑,身体已经到了窗户内,再纵身一跃,落到了厨房的地上。我蹲下身子,洽好听到客厅内何姐跟郭建龙的对话。

何姐说:“你们为什么要做那样丧尽天良的事?靠自己的双手不能过上好日子吗?”

过了很久,才听到郭建龙说:“那是我们哥四个反复商量才决定的!本来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要不是那个当兵的插手--”

何姐带着哭腔斥责道:“可你们害死了我的丈夫!让我成了寡妇!”

又过了好久,郭建龙恨声说道:“都是那个当兵的害的!--也许是大哥命该如此!”

郭建龙接着说道:“我这次来,一定要找到那个当兵的!让他碎尸万段!为大哥和老三老四报仇!”

何姐大声说道:“你们还要做多少坏事才能收手?就不能改邪归正、过几天平静的日子吗?”

郭建龙厉声道:“别说了!这事没完!”

然后,客厅内恢复了安静。

接着,我听到收拾碗筷的声音。这应该是何姐在干活了。

我就侧身隐藏在厨房内,等待着何姐进来。

当何姐端着几个碗筷走进厨房时,一眼看到了我,立时惊讶得张大了嘴。我马上一手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接住了原本在她手上的即将掉落的碗筷。然后,我附在她耳边轻声说:“千万别出声!”她点点头。

我把我手上的碗筷放到厨房的台面上,附在她脸边小声说:“你确定就他一个人在家?”

何姐又点了点头。尔后说:“你怎么进来的?他身上有枪!”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她的警示。又对她说:“呆会你回到客厅,一定要保持镇静、千万不要表现出任何的慌张!要跟刚才的表情一样!不能让他看出任何破绽!”,何姐点了点头。

其实,我看到现在的何姐已经由一开始的惊讶变得镇定了。应该是我的到来强化了她安全方面的保障,改变了她原本恐惧的情绪。任何人在危险的时候,只要看到自己有了后援,肯定会增强胜利的信心的。

我对何姐说:“现在你要拿着抹布出去擦擦沙发或者茶几。一定要想办法引他坐到背对着厨房的位置!你明白吗?”

何姐点点头:“我明白!你要收拾他了!”

我欣慰地看了看何姐:“你能做到吗?”

何姐坚定地又点了点头:“我能做到!”

然后,何姐拿起一块抹布,在水笼头下搓洗了几下后再拧干,走向了客厅。

我立刻找到了一把菜刀别在了后腰,又找到一根擀面杖,抓在手里,窥视着客厅内的动静。

这时,我看到何姐先把一个背对着厨房的单人沙发擦干净,然后去擦郭建龙坐着的沙发,而郭建龙坐着的这个长沙发是侧对着厨房的。郭建龙本来挪动了下屁股,就想这样应付了事。何姐指了指刚才擦干净的那个单人沙发说:“坐哪儿去吧!这宁都沙尘比较多、灰特别大,本来我家就很少来人,这沙发很少擦过,肯定脏得不行了!”

郭建龙顺从地坐到了这个单人沙发上。

我一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纵身冲出去,抡圆了手中的擀面杖,朝着郭建龙的后脑部狠命地砸了下去。

也许是郭建龙听到了身后的异样。他本能地转头向后一看,突然出现的我令他大吃一惊!

就在我的擀面杖即将打到他身上的时候,这家伙顺势向前一扑,整个身体扑在了地上。竟然躲过了我这致命的一击。然后,他一个翻身,脸面朝上,左手中已经握住了一把手枪。这家伙反应之迅速、应对之机敏,令我大为吃惊。我心中暗道:“这个狗日的是个高手啊!”

但是,尽管他反应非常敏捷,毕竟我是占据主动地位的,他是被袭击一方。我的动作也不比他慢!

就在他翻过身来,并且已经掏出了手枪对着我的时候,我看到他的手略微有些抖动。不用说,刚才突然出现的情况肯定让他非常惊诧。再说 ,我是有备而来,一击未成,我岂能让他再次脱险!

只听“嘭”的一声,没等他开枪,我的第二次进攻达成了!集聚着巨大力量的擀面杖击打在了他举枪的手腕上,我看到他的手腕即刻耷拉了下来, 这显然是断了,他的手枪也掉落在了地上。

但我不想停止进攻,必须彻底击垮他,让他毫无反击的能力才能让我放心。我再次举起擀面杖,准备对他来一次更加猛烈的进攻时,他仰躺在地板上,右手抱住已经断了的左手的小臂,连声说:“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认输!我认输!我投降!我投降!”

看我已经没有了攻击的意思,接着他恳求道:“你看!我这只手腕已经断了!能不能给我简单包扎一下?实在是疼得我受不了啊!求求你了!”

我盯着他看了几钞钟后说:“想让我帮你包扎也不是不可以!但你首先要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再说!”

他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一、你到银州市到底干什么来了?”

他顿了顿,说道:“你就是当年那个解放军吧!跟报纸上报道真的没两样!”

我说:“是又怎么样?”

他说:“说实话,当年要不是你的突然出现,我们几乎就要成功了!”

“当时,我们哥四个的分工是:大哥负责持枪对付那两个押运员,老三和老四负责警戒外来袭击。而我--”他停了停说:“我就在离他们约十来米的路边的车上,负责接应。只要大哥得手,我们就会立刻上车跑掉!”

“其实,当时大哥有点不果断。他要是早点把那个银行女职员解决掉,我们早就成功跑脱了!”

我冷笑着说道:“即使你们抢劫得手,然后真的跑了,难道你们能逃脱得掉公安部门的全国通缉?你们不还是惶惶不可终日?”

他说:“那就看我们的命运如何了!”

我说:“第二个问题:你们究竟来了几个人?”

他迟疑了一下说:“就来了我一个人。”

这时,我已经从地上捡起了他那把手枪。我一看,这是一把德国造的巴雷特2型手机。这种枪性能非常好,弹仓里可装六发子弹,既可单发,又能连发。眼下,这把枪已经处于连发状态,当时要是我反应稍微的慢那么几秒钟,我可能就活不过今天了。想到这里,不禁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用手枪指头他的头说道:“看来你不老实啊!”

他连忙抽了自己一嘴巴,说道:“还有两个人。他们都住在新市区一个叫枫花雪月的招待所里。”

“那你出来干嘛来了,为什么要到何姐家来?”

他眼睛朝着我看了几秒钟,说道:“我来,本来是--本来是--计划下半夜到你家--报仇的!”

我一听,惊得浑身立时起了鸡皮圪哒!同时又庆幸我先动了手。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接着问:“你那两个同伙知不知道你今晚的行动?”

他说:“这是我的私事!我没告诉他们实情。只是对他们说,大概会晚点回去。并约定每半小时联络一次,如果到约定的时间没联系,就说明出事了,他们会立刻撤退!”

我说:“你最后一次跟他们联系是什么时候?”

他问道:“现在几点了 ?”

我看了 看手表:“现在是九点二十分。”

他说:“我最后跟他们联系是八点正,这中间我们没联系过。现在他们肯定撤退了!”

“第三个问题:你对我和我的家庭了解多少?”

这个时候,他坐了起来,用身体靠在电视柜上,哆嗦着说道:“能给我点水吗?”

我转头看向了何姐。就在我审问郭建龙的这段时间,由于我精力过度集中,竟然忽略了旁边还有何姐一直在那站着。

何姐肯定也听明白了,我就是那个杀死他老公的人。当然,这个时间点,根本没时间解释什么。我向何姐示意:“给他点水!”

何姐去厨房,用碗盛了一些水端过来了。我示意她把水递给郭建龙。郭建龙接过水一饮而尽,说道:"当时在抢劫现场,其实我是看见你从西门方向跑过来的。因为我坐在那辆皮卡车的驾驶座上,位置比较高,视野比较开阔。就连你隐藏在树丛后探头探脑地向案发现场观望时,我都是一直在盯着你的!"

我暗中嘟囔道:妈的!我当时还以为自己非常隐藏,没人看见呢。原来都在这狗日的监控之下。

他接着说:“起初我以为你是个看热闹的普通老百姓。因为当时你上身穿的是普通便装,下身穿的是黄军裤,我也就没多想,再加上周围确实有很多看热闹的人。后来才发现你对我们有危险,想给大哥他们报警时,已经来不及了!--没想到你身手那么好!”

“当时,我看事情已经失败了,就赶紧开车跑了!一直没停,直到把车开到武汉,车坏了,也不敢去修车。在武汉郊外,抢了一家偏僻的商店,得了两千多块钱,然后租车跑到了广西,从广西越境跑到了越南,在越南给一个华侨商人打工2年后,经过朋友介绍,又跑到缅甸金三角给一个大毒贩当小工,一直干到现在。”

“我一路跑一路收集此案的信息。当时国内大报小报,对这个案件报道非常充分,对你的情况也就基本都掌握了。我准备得那么充分,满以为这次来寻仇一定能成功!没想到还是栽到了你的手上!”

说到这里,他略显不甘地摇了摇头。

他抬了抬头:“如今我落到了你的手上,要杀要剐,随你吧!”

我说:“要我杀你,我还嫌脏了我的手!我会把你交给警察,让警察去收拾你!”

我听完他的话,觉得他并没有刻意隐瞒什么。就对何姐说道:“去找块毛巾来,给他把手腕包扎一下。”

一直在旁听的何姐,从愣神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她没说话,直接走到她家的卫生间里,拿了两块看起来比较干净的毛巾。

我端着枪,枪口指着郭建龙,对何姐说道:“你来给他包扎!”

何姐摇摇头:“我不会呀!”

我说:“我来指导你!”

在我的指导下,何姐给郭建龙包扎完手腕,就又站到一边去了。

郭建龙可怜兮兮地对我说:“好汉,你看我这样的状况,根本就没有什么反抗能力呀?我能坐到沙发上去吗?”

我想,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看他那样也确实不具备反击的能力,不如给警察打个电话,让警察来收拾残局得了。

郭建龙看我掏出了手机,立刻说道:“等等!等等!好汉是要给警察打电话是吗?请等下,咱们能不能做一笔交易?”

我霎时愣住了:到了这个地步,这狗日的还想着千方百计地保命。不过转念一想,看看他能提出什么条件也好。

我问道:“什么条件?”

他说:“只要你放我走,我愿意支付给你一百万美元!”

我笑着摇了摇头:“你倒是很有钱啊!”

他看我不为所动,立刻提高了价码:“二百万美元!只要你放我走,二百万美元我马上转账给你!”

我打断了他的报价:“拉倒吧!别他妈的痴心妄想、做白日梦了!你就等着国家法律的制裁吧!”

说完,我走近他跟前,伸出手想要拉他起来坐到沙发上去,说道:“你就老老实实坐到沙发上等着警察审问吧!”

没想到,这时候突生变故。他飞起一脚踢到了我持枪的手上,我握枪的手一松,枪掉到了他的身后;而他那只完好无损的手上凭空出现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这把匕首闪着寒光刺向我的胸膛。我一个激灵侧身一闪,匕首顺着我的胸前的衣服刺了过去。而由于他用力过猛,他握匕首的手连同匕首一同戳进了我的衣服内,想抽出手来竟然被绊了一下。在这生死存亡之际,我哪管这些,伸手从后腰上抽出了那把菜刀,抡起来用尽毕生最大的力量朝他的脖子砍去。

只听“嗵”的一声,菜刀不偏不正砍中了他的脖子,他哼了一声向后倒去,脑袋耷拉着,整个头几乎要掉下来了,断裂的脖子处红红的肉向外翻着,大股鲜血冲出来,喷了我一身。

何 姐“哇”地一声,跑到卫生间呕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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