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红英把锅碗都收拾了,手上的水擦干,然后才在火边上坐下来:“东平他大伯今儿下工的时候跟你说什么了?”

陆明江抄着袖子坐在板凳上道:“说陆东平那兔崽子的事情。”说着,叹了口气:“你说,都二十三的人了,咋就还不懂一点事呢?这两年也不是没托人给他找过对象,他一天这那的屁事一大堆,没有一个能相中的。你说这附近的,知根知底的多好,咋就鬼迷心窍的跟刘朝兴那儿子似的看上这城里来的知青了呢?”

张红英愣了一下:“他来真的?”

陆明江无奈的点点头。

“那可不成,这刚来的这个温婉跟刘朝兴家那个儿媳妇可不能比,你瞅瞅,这都一个礼拜了,干活还不如东临一个孩子,一天才挣三分工,这样的人娶回来那日子要怎么过?”

她说的,陆明江也知道,但是知道有什么用,陆东平那狗日的吃了秤砣铁了心了,老子能犟过儿子吗?

别的事情上他可能还能试一试,就这找对象上,陆东平合心意的他不答应,家里找的陆东平看不上,要是硬着来,这以后日子鸡飞狗跳的可又得闹腾了。

陆明江愁的伸手挠头:“问题是他喜欢,你能怎么弄?”

“喜欢能当饭吃?不行,我明天就去找你大哥,让他把那小知青弄去别家后面,可不能再跟着咱们家一起了,这离远一点,说不定慢慢就不惦记了。”

陆明江半天才道:“你要是不怕东平回来跟你闹你就去找吧!离远点又有什么用,再远也在一个生产队,也在一块地里面,抬头就能看见。指不定分开了,还越黏糊了。”

说完,又叹气:“找对象这是一辈子的事情,我们做父母的只能给建议着,他要是铁了心喜欢,你在中间插一杠子,他得怨你一辈子。”

“不是,那就由着他胡来?”张红英这会儿也没了主意。

“你现在还能管的住他?”才十几岁的时候就管不了了,何况现在去了公社,翅膀早就硬了。

“随他去,不撞南墙不回头,他喜欢人家,人家未必就喜欢他。”

冬季里没有旁的事情做,家里领了任务猪的就是给猪割点草,没有领任务猪的可以割草给队上养猪场交,换工分,再剩下的就是开荒。

女同志能干的活,不,应该说温婉能干的就是耙耙耙草,捡捡石头,干那些陆东临那么大的孩子干的活。

陆东临都能挣四分工,她只能两分,等到熬到队上分口粮的时候她的工分终于涨了,能拿三分了。

分口粮的前一天晚上,刘常青和王建茂都格外的开心。

今年队上的收成还算好,口粮能多分一些不说,队上养猪场里面的猪卖了,算过账之后工分高的还有一点收入。

做饭的棚子有点小,围不下四个人,王建茂就在门口土地上堆了一堆柴弄了火堆,四个人围着火烤火闲聊。

刘常青在给朱峰和温婉说第二天领口粮的事情:“别的地方我不知道,甘岭公社这边是按户为单位,会计在年底统计了今年的收成和总工分,然后交公粮,留子种,扣除储备粮和提留款之后按着人七劳三的分法来分。”

温婉不解的问他:“什么叫人七劳三?”

“意思就是人头占七成,工分占三成,家里人口多劳力少的就按人口分,那就很少,跟救济粮似的。那点粮食都不够吃,还得被人戳脊梁骨不说,回头还得给队上找补。家里人口多劳力也多的,不止能多分口粮还能有现金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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