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的瞬间,我于嘈杂中听见了“魔鬼临世,堕易家威名”。
下一秒,有什么圆圆的东西碎在了我的脸上,黏黏的液体流到了我的唇边。
我尝了一下,腥的。
意料之中的暴乱发生得猝不及防。
我感受到了姐姐的怀抱,于蛋清黏液中勉强睁开眼,只来得及看见姐姐惊慌却果断地将我推进了门内。
“关门!
护好二小姐!”
姐姐凄厉地下命令。
一瞬间的愣神后我看不见姐姐了,眼前红棕木铸的高大阔气的门紧紧合着,我发了疯似的想挣脱禁锢我的嬷嬷们,她们哭着死死地拉住我。
有很多人在骂,也有很多人在哭,隔着一道门,虽然有个声音很小,但我还是清晰地辨别出,那是我姐姐的哭声。
我那潇洒恣意的姐姐在哭啊,求求你们去帮帮她,求求你们放我出去。
求求你们啊。
想象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我看见我无力地跌坐在地,为了更好地听见外面的声音,我不敢哭出声。
外面的喧嚣声,从远处逼近,到最后恍若响在耳边;你们知道拳头砸肉是什么声音吗?
那是一种厚重而沉闷的膨膨声;你们知道拳头砸骨是什么声音吗?
咔擦声闷在肉体中不再清脆,但仿佛响在人的心里。
我很清晰地记得,那天的天空有星星,时间过得很漫长。
一炷香的时间漫长得我仿佛看见了人间尽头的奈何桥。
……喧嚣停了,门缓缓地打开。
眼中带煞的白守竹抱着发丝凌乱衣着尚算整齐的姐姐,一步一步地朝我走来。
姐姐闭着眼,垂下的发丝被风吹得一晃一晃,顺着裙摆滴落的血迹,映着门外被光照亮的大片血迹,灼在了我的心上。
……蕲州暴乱被白守竹以强势手段雷霆镇压。
据统计,暴乱当夜,百姓死亡三百余人,士兵死亡五百余人,受伤者过千。
后来的时光很安静。
姐姐安静地躺在房里,屋里的木头仿佛都散发着药味。
我学着姐姐之前的模样,打理着众生所的事物。
众生所继续收治病人,人数不减反增。
我知道是白守竹把控着城里几乎所有的药材,派人半自愿半强迫地把他们送入众生所。
我刻意不再关注着众生所外的一切,全权交给了白守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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